由于地緣的原因,北京自古以來就是北方游牧民族和漢人雜居的城市。從五胡十六國開始,凡有少數(shù)民族割據(jù),它就是政治經(jīng)濟中心。
隋唐之后,這一地區(qū)胡漢雜處的情況也并沒有得到改變,胡人安祿山帶著他的多民族部隊在此建立過短暫的燕國,軍閥劉仁恭也曾在這里稱燕王,石敬瑭把幽云十六州割讓給遼國后,遼朝在此建立起入侵中原的核心區(qū)域,是經(jīng)濟兵源的重要基地。
此后的300年間,從遼入金,再從金入蒙,北京這座城市都有著曾經(jīng)在中國歷史上叱咤一時的少數(shù)民族的文化烙印。但文化卻會隨著民族的消亡,逐漸變得稀薄,也會隨著政權的不同,而迸發(fā)出不同的復合文化。
明朝建立后,蒙古人從放棄了大都跑回了草原,又由于多年的戰(zhàn)亂,北京地區(qū)人口稀少,出現(xiàn)了大量荒田,為了恢復北平經(jīng)濟,從外地大批移民。明初北京的移民主要來源自山西和江浙。但由于明初建國南京,所以免不了重南輕北,南北之間的文化差異也未能因此得到改善,直到明成祖遷都北京后,帶來了大批江南官僚士大夫,北京的文化這才重建了起來。
可以這樣說,明朝北京的文化,實際上是以當時的南方文化為主,畢竟當時以南方人最多,江南各地的民風民俗、飲食、服飾、方言、禁忌等共同涌入京師,使得京師之地的文化融入了更多的南方文化因子。
清朝建立后,北京成為了滿族首要的聚集地。滿清在北京實行了旗、民分城居住的政策,大致相當于今天的東城、西城的內(nèi)城,是只允許滿洲八旗、蒙古八旗和漢軍八旗居住。而原來內(nèi)城的漢、回等族被遷到城外,也就相當于今天的崇文、宣武兩區(qū)。
原本北山黑水的少數(shù)民族,隨著一代代的繁衍,已然發(fā)展成了北京城里的”土著“。
就說語言吧,我國各地的近代及現(xiàn)代漢語,都是由古代漢語分流演變而來的。對照華中、華南、東南等漢族世代聚居地區(qū),北京現(xiàn)代方言中所保留的漢語古音韻是最稀少的。
這與北方阿爾泰語系民族在歷史上先后進入并統(tǒng)治北京地區(qū)達700年有關,而僅母語為阿爾泰語系滿——通古斯語族滿語支的女真人與滿人,就曾在此建立過共計400余年的統(tǒng)治。
女真語,尤其是后來的滿語,盡管最終作為民族語言整體淡出了歷史文化場景,卻在一個較長的階段里,通過與北京地區(qū)漢語方言的雙向交流互滲,潛移默化地將自身諸多的信息及特征,鑄入于北京方言之內(nèi),大量“兒化”詞的尾音處理規(guī)律就是其中的代表。
“京腔”,其實就是清代滿族逐步改操漢語的過程中,整個滿族投入其中打造出來的,而因為北京成為了帝國的心臟,京腔也成為了國家官話,逐步向全國推廣,起碼在官方往來中,成為了必學的“普通話”。
再說京劇,京劇的形成過程中就有受到滿族文化的影響。滿族的先民中長期流傳著一種叫作“朱春戲”的民間戲劇,是集傳統(tǒng)的滿語敘事文學、民歌曲調、舞蹈表演程式為一體的藝術樣式。
在滿族沒有文字和書面文學之前,這種帶有形象可視性的民間戲劇受到特別垂青,也正是基于他們的這種愛好,所以京劇才得以發(fā)揚光大。
相聲,也受到過滿族曲藝八角鼓的影響而形成,早期的八角鼓形式之一“拆唱”,常由多人表演,以插科打諢的丑角為主要角色。作為相聲創(chuàng)始人的張三祿就是因為當初拆唱八角鼓跟同行不和睦,沒人給他搭檔而改說相聲的,也是單口相聲之始。
另外就是服飾文化了,比如旗袍,唐裝。唐裝其實也是清代滿族服裝樣式,只是后來通過西洋的“唐人街”展示出去,才被誤稱為唐裝。另外,還有現(xiàn)在習慣傳的“坎肩”,也叫“馬甲”,本來是八旗兵中“馬隊甲兵”時常穿的無袖外套。
總而言之,北京作為一座長達700年來胡漢雜處的城市,它的文化是多元的,也是你來我往的,在不斷地沉淀和積累中,形成了今天的北京文化。
它有漢人的傳統(tǒng)文化因子,也有著多民族融合的文化特點,滿族在其中的影響也算是比較多的。